1940年深秋的延安,白云漂浮在与土岭差不多高低的上空,几天前,日本的侦察机还在那里盘旋了半个多钟头。为践行大生产运动,延安的秋收劳动依旧有条不紊的进行着,鲁艺文学系葛洛等23个人,毛遂自荐参加谷物搬运工作,队长号召大家要在今天搬完打谷场山坡上所有的谷堆!
到达打谷场,四周或远或近的山上,散布着各个单位来收谷子的人,鲁艺搬运队从打谷场到谷堆排成一条长线,一个接一个的传递,就这样相互竞赛着、说笑着,丝毫不见劳动的疲惫。搬运工作正进行的热火朝天,担任防空哨的同志突然吹出了急促的哨声,这是警报的信号!队员们匆匆躲避起来,刚才劈拍的打谷声和女同志们吵闹声消失在山谷里,只剩不知名的鸟儿还在鸣叫着。搬运队隐蔽到一个山谷阴影处,有人提起话茬说:“如果我给日本帝国主义打一个电报,要他派三千架飞机一起来,一起投下装载的炸弹,那就可以替我们开完这一带所有的荒地!”一席话引得大家哈哈大笑。
警报解除时,距离吃饭时间仅剩15分钟,搬运队又加紧忙了起来,每个人以赛跑的形式比拼着,身上的谷捆从2捆变成了5捆,比刚才更有干劲儿!远处的口琴声伴着歌声欢笑声此起彼伏,劳动几乎变成了游戏。
警报声再次响起来的时候,葛洛正被5捆谷子压得挪步前行,汗水浸在被谷叶割破的伤口上,疼痛异常。敌人的侦察机缓缓接近他的头顶上空,当他听到嗡嗡的轰鸣声时,身边已经空无一人,在太阳光下的平地上,无遮无掩,极容易被飞机发现目标,葛洛放下谷捆,拼命地向左面的山丘跑去,这时,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传来一声大喊“不要跑,倒下!”几乎未经思考葛洛就躺在了地上,他盯着那架白色的侦察机在他的头顶悠然的飞行盘旋,心脏咚咚跳到了喉咙,侦察机离开稍远的时候,他以最快的速度跑到百步以外的高粱地里,大约又过了几分钟,侦察机飞走了。根据以往的经验,侦察机离开后,轰炸机就要到来,随着队长的哨声,葛洛转移到了一个安全的山沟里,做木刻工作的江丰同志正叼着烟斗和写诗的天蓝同志在谈论着美学上的问题,过了十几分钟,轰炸机果然来了,13架重轰炸机出现在他们的头顶,没有人敢发出一丝声响,不一会,炸弹一颗颗落下,整个山谷都震荡着,黑色的浓烟漫山遍野,霎时间变得天昏地暗。
空气中弥漫着火药的气味,久久不散,10分钟后搬运队集合在了打谷场上,队长说:“午饭已经准备好了,不过,敌机的轰炸占用了我们两个半钟头的时间,搬运工作只完成了原定计划的三分之二,为了保证秋收计划完成,我提议我们牺牲休息时间来完成进度,大家有没有反对意见?”
“没有!”23个人齐声回答。烈日拨开了滚滚浓烟洒在打谷场,鲁艺搬运队又热火朝天的开始了他们的工作。
参考资料
《延安鲁艺回忆录》光明日报出版社 1992.8
1940年初香港《大公报》
文/李思韵